入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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陸錫再回揚州, 經過丹陽縣主的府邸，門庭冷清，已經有了些許破敗之象。
管姝道：“丹陽縣主這些日子一直閉門不出, 情緒暴躁, 經常打罵下人，還鬧出了幾樁人命。”
陸錫道：“快瘋了吧。”
管姝點頭：“是差不多了。”
陸錫轉身就走。
管姝跟上去, 道：“嘉慎長公主的人已在路上, 不出意外的話, 明日能到。”
陸錫說：“不會有意外的。”
揚州城如今風聲鶴唳，一幹官員盡數落馬, 新任州府走馬上任, 第一件事就是徹查蔣家的同黨。
丹陽縣主的威勢在新州府面前毫無威懾力, 她的府邸前後已經被查抄了三回, 許多屋子一地狼藉都來不及收拾。
庭院中, 丹陽縣主雙眼空洞，不知第幾次問道：“母親的人到底什麽時候來接我？”
侍女回答：“快了。”
丹陽一個茶杯砸在地上：“快了？你一直告訴我快了, 到底什麽時候才能等到？”
侍女招手讓人來打掃了碎瓷, 道：“約莫就這兩日了。”
丹陽撫平裙面上的褶皺，偏執道：“我要回京，我要回京……我當初就不該來揚州, 也不該答應嫁給蔣永昌。是母親她欠我的，我若是不好過, 你們誰都別想得意！”
侍女垂下眼不說話了。
嘉慎長公主的人夜幕時分到了揚州。
隨行的護衛不便進城, 怕引起旁人的註意，於是暫隱在城外樹林中。
一個車夫趕著一輛不起眼的青布小車進了城。
夜色深沈時, 樹林中，十幾支箭矢破空射來, 釘在了四周的樹上，護衛齊齊拔刀，卻不見有人來。
而那一支支箭尾在黑暗中冒出縷縷青煙，很快，所有人便意識模糊，倒地不起。
十幾個黑袍人從林中現身。
管姝口鼻處捂著黑布，只露出一雙秀麗的眉眼，嗓音卻是冷的：“主子，留命嗎？”
陸錫站在樹影下，眉眼深沈：“殺不得，這麽多人血腥味太重了，十裏外都能聞得到，會壞事，把衣服扒了埋地裏。”
他沒說往死埋還是往活埋。
管姝便給他們留了個頭在外面，衣裳全都扒光了，一片遮羞布也不留。
丹陽縣主終於等到了來接他回京的人。
她滿懷欣喜的迎出去，卻只見一輛破破爛爛的小車，沒有隨護，沒有排場。
她當即拉下了臉，質問道：“什麽意思？”
車夫站在階下，一開嗓竟然是個內侍：“奴才曉得縣主委屈，可如今風口浪尖上，陛下不肯開恩，長公主只能除此下策，您趕緊收拾了行李，隨奴才趁夜走吧。”
“什麽意思？”丹陽縣主沖到他面前，道：“什麽意思？本縣主是過街的老鼠嗎？如此見不得人？”
車夫不軟不硬道：“您若是想堂堂正正出城，那定是不能的，新任知州是個軟硬不吃的性子，怕是會將縣主當場扣下，到那時，您臉上更難看。”
丹陽縣主知道，她若是就這麽偷偷摸摸的回京，恐怕這一輩子都再難揚起頭做人了。
可若是不回……
丹陽意識到，她沒得選了。
車夫在催促，侍女也在催促。
丹陽帶上早已收拾好行囊，由侍女陪同坐上了車。
馬車低調的離開揚州，往樹林裏去。
車裏點著一盞昏暗的燈，丹陽縣主坐立不安，頻頻掀開簾子，往外面看去。
車夫安撫道：“縣主安心，公主府的侍衛就在前頭，我們一定會保您好好回到京城的。”
聽到馬車的轆轆聲。
管姝道：“來了。”
陸錫睜開了眼，嘴唇翕動，無聲的下令道：“動手。”
暗門中人早已換上了公主府護衛的衣裳，黑暗中，辨不清面容，誰也沒法立即發現端倪。
馬車漸漸靠近。
利刃出鞘的聲音在夜裏格外驚心。
馬夫尚未來得及發出聲音，便被一刀抹了脖子，無聲地栽了下去。
丹陽縣主驚惶地扯開簾子。
明月映著刀光，刀上是淋漓的血，她失聲尖叫了起來。
管姝變幻聲線，裝作趕車的侍從，尖銳道：“長公主有令，不留活口。”
侍女也茫然無措，但聽了這話，本能地看向縣主。
四周皆是長公主的親信，包括這位侍女。
丹陽縣主跳下車，便轉身逃去，身後緊追不舍，她跳到了水裏去，一直箭射進水中，擦過她的頸側，傷口的血在水中綻開了一朵花，她與死亡擦肩而過。
忽然之間，馬蹄聲震響。
岸邊的火把聚成一條長龍。
有人高聲道：“沿河找，他們剛出城不久，一定還沒走遠。”
是揚州州府的衛兵尋來了。
丹陽奮力劃水靠近，露出頭來，絕望至極地喊道：“救我——”
京城裏的夜更冷了。
蘇錦書擁著厚厚的被子，入了夢。
夢中是寂靜的黑夜，頭頂的月亮泛著詭異的暗紅。
蘇錦書站在一條河邊，月光下，河水微波粼粼，好看極了。她蹲在河邊，低頭看去，卻嚇了一跳。
水面上不是她的倒影，而是一個身穿彩衣的神仙女子。
如此詭異的場景，她竟然不覺得害怕，反倒很新奇的問道：“你是誰？”
神仙女子隱在水中，朝她笑笑：“應該是我問你，你怎麽到這裏來了？”
蘇錦書鬼使神差的回答：“我來找人。”
神仙女子問：“找誰？”
蘇錦書道：“我找陸錫。”
神仙女子輕笑了一聲，玉手指向她身後：“你找的人不就在那？”
蘇錦書順著她指的方向，回頭望去。
只見一道黑色的影子從天而降，雙袖兜著風，像一只振翅飛撲的鷹雀，他手裏一把彎刀，舞出了眼花繚亂的刀影，交織在一起像一朵盛開的銀蓮花。
銀蓮染上了點點血跡，經久不散，格外有種攝人的美。
蘇錦書捂住了臉，只從指縫中露出一雙眼睛，偷偷瞧著這一切。
陸錫收了刀，轉身看向她，一雙桃花眼含情，水光瀲瀲。
蘇錦書放下手，朝他笑：“別藏了，我抓住你的小尾巴了。”
陸錫走過來，對她道：“你喜歡這樣？”
蘇錦書點頭：“喜歡，喜歡極了。”
她越過他的肩頭，望向他身後尚且散去的銀蓮花。
這簡直比話本裏的故事還要精彩刺激。
陸錫按著她的肩，忽然低頭吻了下來。
蘇錦書一楞，隨即無師自通的閉上了眼，遍身上下像點燃了一把火，滾燙地燒了起來。
並沒有多麽噬魂銷骨的感覺，只有熱。
這實在是難受。
蘇錦書漸漸受不住了，她把頭撇到一邊去，使勁推了推陸錫：“太熱了。”
陸錫單手掐著她的薄肩，不發一言，用力推了一把，她向後落進了水中。
而他也跟了下來，鉗制著她的肩，不住地往更深處墜下去。
蘇錦書心道，這樣會溺死的，她開始掙紮。
——“不要到水裏去，放開我。陸錫……放手。”
耳邊有人焦急地喚她：“郡主，快醒醒。”
夢境出現了邊緣。
蘇錦書找準了掙脫的那條路，不再沈溺於幻境中，猛地睜開眼睛。
汀芷正在搖她的肩，見她醒來，把她扶了起來，披上了一件外衣。
蘇錦書低頭一看，發現被子已掀開了，她入睡前抱的湯婆子掉了塞子，滾燙的熱水濕透了被褥。
她身上許多地方都被燙紅了。
汀芷慌極了，湯婆子是她準備的，明明檢查多遍已封嚴實了絕不可能漏水，怎麽會發生這樣的事？
蘇錦書松了口氣。
難怪那麽熱……
原來是一場夢啊。
汀芷打來了冷水，用手帕蘸濕，敷在她被燙紅的地方，又準備了清涼的藥膏，敷上一層。
蘇錦書看出了她的緊張，道：“沒事，是我自己不小心打翻了，你別自責，不關你的事。”
汀芷撿起湯婆子，檢查了一遍，道：“原是蓋子不緊實了，是奴婢的疏忽。”
她喚了人進來更換被褥床帳。
宮娥們手腳靈巧，配合得當，一會功夫便置換了一套新的寢具，珠帳也換了一頂新的。
蘇錦書再睡不著了，推開窗，跑到外面坐著，仰頭看著天上的圓月，忽然意識到，再有半月，就是中秋了。
他能回的來嗎？
揚州城，丹陽縣主一身濕淋淋的，狼狽至極，她見到了揚州知府，一把抓住他的官袍：“大人，我有話說！”
陸錫在州府的後院中換了身衣裳。
管姝進來了一趟，停在屏風外，道：“招了。”
陸錫淡淡道：“母親要殺女兒滅口，女兒心灰意冷，供認不諱，這不是很合理嗎？”t
管姝道：“自然合理，知府大人想問你，是否讓丹陽縣主知道實情？”
陸錫道：“殺人不必誅心，讓她糊塗著吧，拿上供詞，我們回京。”
想要撬開丹陽縣主的嘴不是難事。
對付她這樣一個草包女子，總要比對付老謀深算的嘉慎長公主容易得多。
這一出母要殺女的戲碼並不高明，但卻哄得丹陽縣主深信不疑。
揚州州府將畫押的供詞親手交到了陸錫手上，道：“大人猶如神助，供詞請收好。”
陸錫一目十行看了一遍。
蔣永昌其實是嘉慎長公主的人。
他出身寒門，受長公主恩惠，為長公主賣命辦事，當年蔣永昌調任揚州便是長公主的走動打點。
蔣永昌在揚州拐騙婦孺，有長公主的勢力在暗處推波助瀾。
陸錫道：“他們是要在揚州幹大事啊？”
新上任的揚州州府道：“此案涉及到長公主，恐怕不容易查，接下來，便看京城了。”
陸錫把供詞收進懷裏：“一切自有皇上定奪。”
州府又問：“那丹陽縣主應如何處置？”
陸錫思忖了片刻，道：“仍舊發還她的府邸，讓她自己一個人呆著，等候京中的發落吧。”
他說過，她永遠都回不了京城了。
她這一輩子都要老死揚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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陸錫道：“快瘋了吧。”
管姝點頭：“是差不多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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陸錫說：“不會有意外的。”
揚州城如今風聲鶴唳，一幹官員盡數落馬, 新任州府走馬上任, 第一件事就是徹查蔣家的同黨。
丹陽縣主的威勢在新州府面前毫無威懾力, 她的府邸前後已經被查抄了三回, 許多屋子一地狼藉都來不及收拾。
庭院中, 丹陽縣主雙眼空洞，不知第幾次問道：“母親的人到底什麽時候來接我？”
侍女回答：“快了。”
丹陽一個茶杯砸在地上：“快了？你一直告訴我快了, 到底什麽時候才能等到？”
侍女招手讓人來打掃了碎瓷, 道：“約莫就這兩日了。”
丹陽撫平裙面上的褶皺，偏執道：“我要回京，我要回京……我當初就不該來揚州, 也不該答應嫁給蔣永昌。是母親她欠我的，我若是不好過, 你們誰都別想得意！”
侍女垂下眼不說話了。
嘉慎長公主的人夜幕時分到了揚州。
隨行的護衛不便進城, 怕引起旁人的註意，於是暫隱在城外樹林中。
一個車夫趕著一輛不起眼的青布小車進了城。
夜色深沈時, 樹林中，十幾支箭矢破空射來, 釘在了四周的樹上，護衛齊齊拔刀，卻不見有人來。
而那一支支箭尾在黑暗中冒出縷縷青煙，很快，所有人便意識模糊，倒地不起。
十幾個黑袍人從林中現身。
管姝口鼻處捂著黑布，只露出一雙秀麗的眉眼，嗓音卻是冷的：“主子，留命嗎？”
陸錫站在樹影下，眉眼深沈：“殺不得，這麽多人血腥味太重了，十裏外都能聞得到，會壞事，把衣服扒了埋地裏。”
他沒說往死埋還是往活埋。
管姝便給他們留了個頭在外面，衣裳全都扒光了，一片遮羞布也不留。
丹陽縣主終於等到了來接他回京的人。
她滿懷欣喜的迎出去，卻只見一輛破破爛爛的小車，沒有隨護，沒有排場。
她當即拉下了臉，質問道：“什麽意思？”
車夫站在階下，一開嗓竟然是個內侍：“奴才曉得縣主委屈，可如今風口浪尖上，陛下不肯開恩，長公主只能除此下策，您趕緊收拾了行李，隨奴才趁夜走吧。”
“什麽意思？”丹陽縣主沖到他面前，道：“什麽意思？本縣主是過街的老鼠嗎？如此見不得人？”
車夫不軟不硬道：“您若是想堂堂正正出城，那定是不能的，新任知州是個軟硬不吃的性子，怕是會將縣主當場扣下，到那時，您臉上更難看。”
丹陽縣主知道，她若是就這麽偷偷摸摸的回京，恐怕這一輩子都再難揚起頭做人了。
可若是不回……
丹陽意識到，她沒得選了。
車夫在催促，侍女也在催促。
丹陽帶上早已收拾好行囊，由侍女陪同坐上了車。
馬車低調的離開揚州，往樹林裏去。
車裏點著一盞昏暗的燈，丹陽縣主坐立不安，頻頻掀開簾子，往外面看去。
車夫安撫道：“縣主安心，公主府的侍衛就在前頭，我們一定會保您好好回到京城的。”
聽到馬車的轆轆聲。
管姝道：“來了。”
陸錫睜開了眼，嘴唇翕動，無聲的下令道：“動手。”
暗門中人早已換上了公主府護衛的衣裳，黑暗中，辨不清面容，誰也沒法立即發現端倪。
馬車漸漸靠近。
利刃出鞘的聲音在夜裏格外驚心。
馬夫尚未來得及發出聲音，便被一刀抹了脖子，無聲地栽了下去。
丹陽縣主驚惶地扯開簾子。
明月映著刀光，刀上是淋漓的血，她失聲尖叫了起來。
管姝變幻聲線，裝作趕車的侍從，尖銳道：“長公主有令，不留活口。”
侍女也茫然無措，但聽了這話，本能地看向縣主。
四周皆是長公主的親信，包括這位侍女。
丹陽縣主跳下車，便轉身逃去，身後緊追不舍，她跳到了水裏去，一直箭射進水中，擦過她的頸側，傷口的血在水中綻開了一朵花，她與死亡擦肩而過。
忽然之間，馬蹄聲震響。
岸邊的火把聚成一條長龍。
有人高聲道：“沿河找，他們剛出城不久，一定還沒走遠。”
是揚州州府的衛兵尋來了。
丹陽奮力劃水靠近，露出頭來，絕望至極地喊道：“救我——”
京城裏的夜更冷了。
蘇錦書擁著厚厚的被子，入了夢。
夢中是寂靜的黑夜，頭頂的月亮泛著詭異的暗紅。
蘇錦書站在一條河邊，月光下，河水微波粼粼，好看極了。她蹲在河邊，低頭看去，卻嚇了一跳。
水面上不是她的倒影，而是一個身穿彩衣的神仙女子。
如此詭異的場景，她竟然不覺得害怕，反倒很新奇的問道：“你是誰？”
神仙女子隱在水中，朝她笑笑：“應該是我問你，你怎麽到這裏來了？”
蘇錦書鬼使神差的回答：“我來找人。”
神仙女子問：“找誰？”
蘇錦書道：“我找陸錫。”
神仙女子輕笑了一聲，玉手指向她身後：“你找的人不就在那？”
蘇錦書順著她指的方向，回頭望去。
只見一道黑色的影子從天而降，雙袖兜著風，像一只振翅飛撲的鷹雀，他手裏一把彎刀，舞出了眼花繚亂的刀影，交織在一起像一朵盛開的銀蓮花。
銀蓮染上了點點血跡，經久不散，格外有種攝人的美。
蘇錦書捂住了臉，只從指縫中露出一雙眼睛，偷偷瞧著這一切。
陸錫收了刀，轉身看向她，一雙桃花眼含情，水光瀲瀲。
蘇錦書放下手，朝他笑：“別藏了，我抓住你的小尾巴了。”
陸錫走過來，對她道：“你喜歡這樣？”
蘇錦書點頭：“喜歡，喜歡極了。”
她越過他的肩頭，望向他身後尚且散去的銀蓮花。
這簡直比話本裏的故事還要精彩刺激。
陸錫按著她的肩，忽然低頭吻了下來。
蘇錦書一楞，隨即無師自通的閉上了眼，遍身上下像點燃了一把火，滾燙地燒了起來。
並沒有多麽噬魂銷骨的感覺，只有熱。
這實在是難受。
蘇錦書漸漸受不住了，她把頭撇到一邊去，使勁推了推陸錫：“太熱了。”
陸錫單手掐著她的薄肩，不發一言，用力推了一把，她向後落進了水中。
而他也跟了下來，鉗制著她的肩，不住地往更深處墜下去。
蘇錦書心道，這樣會溺死的，她開始掙紮。
——“不要到水裏去，放開我。陸錫……放手。”
耳邊有人焦急地喚她：“郡主，快醒醒。”
夢境出現了邊緣。
蘇錦書找準了掙脫的那條路，不再沈溺於幻境中，猛地睜開眼睛。
汀芷正在搖她的肩，見她醒來，把她扶了起來，披上了一件外衣。
蘇錦書低頭一看，發現被子已掀開了，她入睡前抱的湯婆子掉了塞子，滾燙的熱水濕透了被褥。
她身上許多地方都被燙紅了。
汀芷慌極了，湯婆子是她準備的，明明檢查多遍已封嚴實了絕不可能漏水，怎麽會發生這樣的事？
蘇錦書松了口氣。
難怪那麽熱……
原來是一場夢啊。
汀芷打來了冷水，用手帕蘸濕，敷在她被燙紅的地方，又準備了清涼的藥膏，敷上一層。
蘇錦書看出了她的緊張，道：“沒事，是我自己不小心打翻了，你別自責，不關你的事。”
汀芷撿起湯婆子，檢查了一遍，道：“原是蓋子不緊實了，是奴婢的疏忽。”
她喚了人進來更換被褥床帳。
宮娥們手腳靈巧，配合得當，一會功夫便置換了一套新的寢具，珠帳也換了一頂新的。
蘇錦書再睡不著了，推開窗，跑到外面坐著，仰頭看著天上的圓月，忽然意識到，再有半月，就是中秋了。
他能回的來嗎？
揚州城，丹陽縣主一身濕淋淋的，狼狽至極，她見到了揚州知府，一把抓住他的官袍：“大人，我有話說！”
陸錫在州府的後院中換了身衣裳。
管姝進來了一趟，停在屏風外，道：“招了。”
陸錫淡淡道：“母親要殺女兒滅口，女兒心灰意冷，供認不諱，這不是很合理嗎？”t
管姝道：“自然合理，知府大人想問你，是否讓丹陽縣主知道實情？”
陸錫道：“殺人不必誅心，讓她糊塗著吧，拿上供詞，我們回京。”
想要撬開丹陽縣主的嘴不是難事。
對付她這樣一個草包女子，總要比對付老謀深算的嘉慎長公主容易得多。
這一出母要殺女的戲碼並不高明，但卻哄得丹陽縣主深信不疑。
揚州州府將畫押的供詞親手交到了陸錫手上，道：“大人猶如神助，供詞請收好。”
陸錫一目十行看了一遍。
蔣永昌其實是嘉慎長公主的人。
他出身寒門，受長公主恩惠，為長公主賣命辦事，當年蔣永昌調任揚州便是長公主的走動打點。
蔣永昌在揚州拐騙婦孺，有長公主的勢力在暗處推波助瀾。
陸錫道：“他們是要在揚州幹大事啊？”
新上任的揚州州府道：“此案涉及到長公主，恐怕不容易查，接下來，便看京城了。”
陸錫把供詞收進懷裏：“一切自有皇上定奪。”
州府又問：“那丹陽縣主應如何處置？”
陸錫思忖了片刻，道：“仍舊發還她的府邸，讓她自己一個人呆著，等候京中的發落吧。”
他說過，她永遠都回不了京城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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